■崔鹤同

　　老伴儿买了件混纺的连衣裙，淡雅素净，很耐看，可是她穿在身上明显肥大了。

　　“你穿上像袍子。”我说，“咋买这么大的呢?”

　　“我知道大，我是故意买这样大的呢!”她平静地说。

　　这就怪了。我说：“那你为啥买呢?”

　　“你不懂。”她轻描淡写地回了我一句。

　　果不其然，她穿着一站在门口，隔壁的小姚就走过来说：“这条裙子颜色蛮好，但是你穿太大了，又长又大。”小姚比老伴儿小五六岁，也六十多岁了，大家喊她小姚。

　　我们住的是石库门房子，在一楼，一开门和邻居脚碰脚。这时，老伴儿说：“那给你穿，你穿着大小肯定合适。”

　　“我不要!”小姚说，态度很坚决的样子。

　　老伴儿只穿了一会儿，就洗好晾上了。傍晚，老伴儿收下那条裙子，看到小姚在门口收衣服，真诚地说：“小姚，你试试这条裙子。”

　　“我不要。”

　　“你试试嘛，试试!”老伴儿说着就把裙子塞到小姚手里。小姚拿走了裙子。

　　“咦!我穿着正合身!”不一会儿，小姚穿着走过来，颇为欣喜地说。

　　“那你就穿吧!反正我穿不成。”

　　“那谢谢你了。”

　　第二天，小姚穿着那条裙子站在我家门口，面露喜色，扭着身子，前后看了看说：“看，我穿正合身。”

　　后来，老伴儿告诉我，上次小姚买了一条黑底带暗黄色小圆圈的连衣裙，也是混纺的，嫌小，送给她了，她穿着正合身。她又不想占别人的便宜，就故意买了这条。

　　我说你直接送给她好了，还穿什么?老伴儿说那样她不会要的，哪有这样还人情的?弄得人情味儿一点儿都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