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任崇喜

　　我望见的艾草，腰杆修长，亭亭玉立，高可及人，矮可齐腰。其叶子正面碧绿、背面灰白，清风过处，如旗飘扬。

　　“彼采艾兮，一日不见，如三岁兮。”《诗经》里，这外观普通的植物，怎么成就了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，余韵犹存。与“书圣”王羲之并称“二王”的王献之，也用“艾”演绎了一段爱情故事。“不觉有余事，惟忆与郗家离婚。”难道，只有在失去之后，才能懂得一握在手的珍贵?

　　往事如风，有美好的传说在，有心底的慰藉在，人的身影在不在，已经不再重要。

　　艾，有玉树临风之美，也有霸气磅礴的底气。

　　相传，农历五月初五邪佞当道，五毒(蝎、蛇、蜈蚣、壁虎、蟾蜍)并出。古代称之为“恶月”。此时渐入热夏，天气燥热，湿热弥漫，疾病高发，瘟疫易行。

　　《易经》等典籍认为，阴恶从五中生。五月是一年中的“毒”月，五日是一月中的“毒”日，五日中午是这一天的“毒”时，因而端午居于“三毒”之端。

　　开封人称端午为“五月挡五”，即五月里挡“五毒”。

　　“入夏经月雨，园路久已荒。今朝偶一到，蒿艾如人长。”披一身绿意的艾，虽在乡野自由自在生长，在古人的眼中却沾染着神性。

　　“杏为医家之花，艾乃医家之草。”艾草，又叫艾蒿、艾萧、香艾等，是民间的珍宝，有“家有三年艾，郎中不用来”“七年之病，求三年艾”的记载。

　　据李时珍《本草纲目》记载：“艾以叶入药，性温、味苦、无毒、纯阳之性，通十二经，具回阳、理气血、逐湿寒、止血安胎等功效。”“保命之法，艾灼第一。”“服之则走三阴而逐一切寒湿，灸之则透诸经而治百种病邪，起沉疴之人为康泰”。中医实施针灸术时，常以揉捻成团的艾叶固着于针尾，点燃后用以辅助治疗。

　　“风来蒿艾气如薰”，艾香味纯正、浓烈持久，在空气中袅袅腾起，与火相融，天地之间，清纯舒爽。在蚊虫肆虐的夏夜，点燃一束艾叶，青烟氤氲，蚊虫远遁，人就有了一夜好梦。

　　“清明插柳，端午插艾。”端午时节，寻常人家，烙艾饼，洗艾水澡，将艾条插上门楣，悬于堂中。

　　“菖蒲驱恶迎喜庆，艾叶辟邪保平安”，“手执艾旗招百福，门悬蒲剑斩千邪”……这种习俗，千百年传承，顽强地坚守着：“以艾为虎形，或剪裁为小虎，帖以艾叶，内人争相裁之，以后更加菖蒲，或作人形，或削剑状，名为蒲剑，以驱邪却鬼……”在端午清晨，用艾叶上的露水洗眼睛，据说可以去火明目不患眼疾。

　　宋代以农历五月初一为端一，农历五月初二为端二，以此类推。每年的农历五月初开始，位于开封城东南角的潘楼前、内城宋门外、梁门和朱雀门内外、大相国寺东廊等处，都会有卖鼓、扇、五彩丝等端午节用品的小贩。据《东京梦华录》记载，从农历五月初一到五月初四，街市上到处是卖桃、柳、葵花、菖蒲、艾草的人。

　　端午当天，开封家家户户把这些东西摆放在门头上，把粽子、用糯米粉做成的五色水团和茶酒用来作供品，把用艾草扎成的草人钉在门上，官员、百姓轮流宴请以示庆贺。“太医争献天师艾，瑞雾长萦尧母门。”年轻妇女要头插艾枝，开封民间至今还流传着这样的谚语：“闺女媳妇不戴艾，死后变为丑老太。”

　　这其中，有虔诚，更有期冀——渴望在大悲大难之后能够转危为安、转悲为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