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从明末诸家及傅山书风再上溯“二王”,此为“三变”。在追摹唐宋及明末诸家的过程中,荣生感悟到诸家的成就,其实都与“二王”有关,傅山提出:“不自正入,不能变出。”极力强调学书必溯源法祖。荣生书法本自正脉,篆隶入金文汉碑,行草从习“二王”入手,然而原来对“二王”的理解尚浅,且从篆隶直入“二王”,一时不得其门而入。当他从唐、宋诸家下追寻,广泛吸纳各家,方悟“二王”笔意之出入变化。在此基础上,再归而重习“二王”,心境胸臆自然不同。加之荣生为人为艺,本有一种举重若轻的简淡洒脱,他把这种精神贯注于其书法,极得“二王”潇散飘逸的韵致。他的很多作品,没有刻意安排的大开大合,奇纵奇敛,没有抢眼的涨墨枯笔,甚至没有太多精致细腻的提按,用笔如行云流水,一任自然,行于当行,止于当止。结体章法亦无刻意安排经营,端正欹侧,起承转合,自然率真。落款则以穷款为多,末缀“荣生信笔”,潇散雅逸之趣,天真率然之态,欣欣然跃于纸上。
傅山为艺,主张“宁率真勿安排”,艺术的至高境界,在于超凡出尘,归真返璞,以儿童般天真自然的心态去抉发艺术美的本质。刘熙载所谓“宋画史解衣般礴,张旭脱帽露顶,不知者以为肆志,知者服其用志不纷”,说的也是对艺术的率真自然心态。荣生不但在书法实践上规摹傅山,也是傅山艺术主张的忠实实践者。
荣生在艺术上,书法之外,篆刻也达到很高的造诣。某白文印宗两汉,朴厚古雅,沉郁洗练,朱文印取法更为广泛,上溯战国和秦古玺,下涉明清流派印,用功也最多,线条清通简直,冲切随意,刀笔相向,收放自如,与其书风一脉相承,而其经营巧思,独具匠心又过于其书。荣生治印,轻松自如,字法、篆法、刀法、章法谙熟于心,执石在手,望闻问切,稍加擘画,不用印床,在石上打出墨稿,即行奏刀,咄嗟立成,令人惊为神手。
荣生在诗文方面也有相当的造诣,多年的编辑生涯,使他养成了一丝不苟的文风。荣生虽为《书法导报》创办人、社长兼总编辑,但他并不是甩手掌柜,而是亲自参与采编业务,每期审稿看样,决不马虎。表面上看,荣生似乎非常轻松洒脱,其实他对待工作和为诗为文,却十分细致谨严。他有一本书法作品集,其中有不少写的是他的自作诗,其诗通透畅达,言之有物,而且格律也很严格。如绝句:“兰亭集序因天质,八法精研百惠通。人力非关别有处,千秋翰墨道无穷。”抒情析理,韵致悠长,给人以味外之思。
荣生的书法篆刻艺术是精彩的,但在我看来,其人生的更精彩之处还在于他对新时期书法媒体的贡献。由荣生一手创办的《书法导报》,经过20多年的打拼,从河南一隅的开封一路走来,最终成为全国最有影响的书法媒体之一,曾三度获中国书法艺术最高奖——中国书法兰亭奖的编辑出版奖,尤其是在第三届中国书法兰亭奖评选中荣获一等奖,这是全国唯一荣获一等奖的书法类报刊,这其间倾注了荣生太多的心血。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供参考借鉴,荣生自己也非报业科班出身,一切要从头做起,等于在荒漠中踏出一条路来。《书法导报》这艘航船,由荣生掌舵,20多年来劈波斩浪,一往无前。这是一个奇迹。熟悉荣生工作作风的人,都知道这个奇迹是怎样创造出来的。荣生高瞻远瞩的政治思想素质,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,以报社为家的敬业精神,海纳百川的宽广襟怀,显示出他具有一个优秀报人的职业素养。多年来,书法界的许多重大活动,作为大报总编的荣生必亲自到场,亲自拍摄撰文,仅此一点,就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。所以说,《书法导报》能在众多书法专业媒体中脱颖而出,荣获兰亭奖一等奖,绝非偶然。